神威如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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芹泽多摩雄之死

芹泽多摩雄的葬礼,在他死后二十七天姗姗来迟。

乌鸦飞过天空,时生穿起白衬衫,在夜深之后翻墙进了铃兰天台。

这是一个小型葬礼,没有蜡烛,没有尸骨,也没有鲜花。

该来的人都来了。

时生是最后一个。

他放眼望去,一群人缩着腿,在台阶上坐了一排吹着冷风。

除了芹泽军团,GPS的几个大将也没少,他甚至还看到了凤仙的鸣海大我和漆原凌。

夜色深了。

唯一的光源是源治手机的手电筒,冷冰冰的白光,被源治指挥着照到了时生的身上。

他抬手挡住光,有些感慨:“居然来了这么多人啊。”

没人说话。

他找到空位坐下之后,才听到有人悠悠问道:“芹泽呢?”

“死掉了吧。”鸣海大我冷静道:“不是说让我们来参加葬礼吗?”

“穷鬼开玩笑的。”居然是源治。

“他最喜欢开这种玩笑了。等我信了,就跳出来嘲笑我。”

他的声音闷闷的。

户尾说:“他没和我开过这种玩笑。”

源治说:“他戏弄过我挺多次,这次一定是因为信用破产,才拉上了时生。”

时生不说话。

伊崎瞬开口质问:“辰川时生?”

源治摆弄着手机,将手电筒又打到了时生的脸上,冷冰冰的光源和停尸间的大灯一样刺骨。

时生不能不开口了。

邀请是他发出去的,但他没有料到会来这么多人。

“是真的。”

邀请是他发出去的,可他来的最晚,在出门之前,他盯着窗外枯萎的冬青树看了很长时间,长到他还没出门,就想打道回府。

“多摩雄或许会和源治开这种玩笑,但是我不会和他一起胡闹的。”

于是又沉默了。

天色很黑,唯一的冷光源被源治摆弄着打向了远处,远远的离开了。

他陷入黑暗,什么都看不清,直到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人开口,他才从声音听出来,原来是漆原凌。

“葬礼的名单是他订下的么?”

“是。”时生说:“时间和地点也是他定的。”

芹泽多摩雄有时候莽撞的要死,有时候又缜密的吓人。

随着他的死讯一起到来的,就是他早就写好的遗书。

“遗书写的太早了,大概刚毕业就写好了,不然总该再多加几个人在名单上的。”

其实这时候离毕业也不是很远。

“十年前就写好了遗书,芹泽不愧是芹泽,真是高瞻远瞩。”

“英明,我们是不是也该写封遗书备着?”

是三上兄弟。

时生有些怀念,许久没有见过,他居然还能记得他们的声音。

咚地一声,是肉体磕在地上的声音。

“谁踢我们?”

“我。”源治说。

声音平静。

三上兄弟闭嘴了。

“十年没有见过面,一下子就让来参加葬礼…”鸣海大我苦笑了一声:“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人逼着你来。”

时生想了好久,才认出来,这是桐本的声音。

“真的有人收到了邀请没有来吗?”

时生不清楚。

一片漆黑的好处,就是没人知道这场葬礼究竟谁来谁没来,又有几个人在哭。

他只知道确实有人在哭。

不知道是哪个。

抽噎地声音很轻很轻。

“他这十年都在做什么?我一直在打听他的消息,但是打听到的消息都很假。”

鸣海大我问。

“怎么假?”

一个之前没有听过的声音。

“是阪东吗?”

“是我。”

鸣海大我点了支烟,烟头明灭不定,一点红星亮着。

“一时听说在放高利贷,一时又听说欠了很多赌债被追杀。还有一次居然又去读大学。好像还拍过av。”

“假的。“

有人笃定道。

是源治还是谁?
时生陷入了回忆,向来灵敏的耳朵居然一时分辨不清。

“我听说他在新宿给人拉皮条。”漆原凌说。

“都是假的,穷鬼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事。”

果然是源治。

“倒也不是不可能。”伊崎瞬说:“穷疯了的话。”

听起来似乎又有人给了他一脚。

“要是在做黑道,干嘛不来给我帮忙。”源治似乎还是曾经一样执拗。“有我一口吃的,穷鬼不会穷死的。”

“确实怎么听怎么假。”鸣海大我说。“我和凌都不信,虽然没见过几次面,但是能成为百兽之王的男人,怎么可能去那些事。”

时生苦笑。

有这么一群人对他怀有这样的信任,多摩雄还是挺幸运的。

“都是真的。”他说。

“老大才不是这种人。”桐本声音里带着愤怒,尽管说话的是时生。

“那他为什么不来我这里。”源治质问他。

想必他更想质问的是那个已经死掉的人,可是人已经逃掉了,便只好质问时生。

时生低下头。

双眼干涸。

流不出泪。

“源治你还记得你刚入学的那一天,芹泽被警察带走了?”

不知道是谁那么喜欢哭,好好一个大男人,时生抹掉眼睛里突然出现的液体。

平静地说:“带走他的是黑岩警长,芹泽毕业之后就在他手下混。”

鸣海大我在黑暗中握拳捶在左胸:“不愧是我认可的男人。”

“怪不得…”源治叹息。

突然有人说:“我们这些人里最早死掉的居然是芹泽。”

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铃兰和凤仙的这些不良少年,到了社会上确实会遇到很多不同寻常的事。可是在他们这些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将芹泽放在有可能会早死的那一栏里。

毕竟是那个在下雨天捡东西之后还会仰起头来喝一口雨水帮助消化的穷鬼,肉眼可见拥有强大的生命力。

“我一直担心的是泷谷。”鸣海大我说。

“凤仙的,说话小心一点哦。”

“黑社会确实危险啊。”他辩驳道。

又没有人说话了。

在一个特殊的葬礼上,他们又该说什么呢?

时生不知道。

“或许,芹泽只是不想以一个不名誉的身份死去。知道他是警察卧底的人并不多,可是现在他都已经死了,他是绝对不要以一个黑道的身份死去的。”

咔嚓一声,天台上唯一一道光也消失了。

源治关掉了手电筒。

“黑道就黑道,没人因为这个看不起他。”

听起来他在生气。

时生反射性地想劝架,转念想起来他们永远也吵不起来也打不起来了。

尤其是他在铃兰遇到的这些人,他不想以一个不名誉的身份死去。

时生痛恨他自己有这么了解多摩雄。

他捂住脸:“天色晚了,你们都知道了,我们散了吧。”

短暂的葬礼让人筋疲力尽。

他有些撑不住了。

“很失礼啊,时生。”

居然是伊崎瞬。

“改天我们给他补一场葬礼吧,在白天,办上一整天。”

漆原凌赞成:“芹泽君不关心这些琐事是他令人敬仰之处,可是我认为还是要办一场的。”

“我会去的。”

鸣海大我说。

“他是怎么死的。”沉默许久的源治突然将话题转了个方向。

能是怎么死的,一个在黑道混迹的白道卧底,可以死的原因有太多了。

源治也意识到他的这个问题有些幼稚。

“我是说,谁杀了他,敌人是谁。”

时生微笑了,源治一直都这样。

只要给源治一个敌人,他就一定会彻底将敌人击败,取得胜利。

“已经死掉了。”

他笑着说:“没人能干掉多摩雄却不被他干掉。”

笑着笑着,眼泪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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